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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憎会 高栾

OOC+AU预警

20220702高栾太原专场纪念

 

谁也没想明白怎么就走到这一步。别说旁人想不明白,连他俩也说不出所以然。

没有激烈的争吵,想破脑袋,一次也没有,筷子都没摔过,更别提杯子碗了。这么多年过来了,他俩谁都不会嫌弃对方炒菜是多放盐还是少放味精,也不在意今天轮到谁洗碗拖地换灯泡修水管,全凭自觉,谁还有心气儿谁就干了;他们完全可以发誓,从来没忘记把自己穿过的内裤和袜子放进卫生间的脏衣篓,而不是随手往沙发或者地板上一丢。他们不可能像一对依据指令行动的机器,拼凑出虚伪的举案齐眉与相敬如宾。确实没什么可吵的,没有,因为十几年来乃至几十年来,舞台上形成的逻辑已经迁移到生活中并固化下来,所以几乎任何重要的、宏大的叙事,生、老、病、死、悲、喜、爱、憎,都会被解构成一个个依靠装傻充愣、曲解文意而成立的包袱儿。这种别出心裁的手段,是逃避难以逃避的疼痛时注射的杜冷丁,只能一味加大剂量,直到事态已不可转圜。如美苏一般冷战,甚至全然没有对抗的意思,单纯只是不想理睬屋檐下的另一个人,只是丧失了那种激情。他们早已过了七年之痒,他们已痒了两次,并且将在2027年再痒上一回,不出意外的话,2034、2041、2048……都有他们的份。也许只是日夜相伴的对方丧失了吸引力而已。疫情状态下的聚多离少,不以为意的摩擦和嫌隙像遭了辐射的老鼠,陡然放大了好几倍。又或者这种朝夕相处,让他们产生了亲密时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错觉,恃宠而骄。

从前他们都享受吃飞醋,你来我往,见招拆招,乐此不疲,甘之如饴。你怎么还不是孔云龙啊,赶明儿就从群聊里把朱强给踢出去。这种外人看来稍显磨烦的情趣,跟猴王丹的滋味如出一辙。这种备受八零后九零后青睐的零食,包装是推拉滑盖、贴着彩标的透明塑料盒,内容物则是话梅粉面粉白砂糖还有其他不知名原料揉制成的丸子,大约二三十粒,局促地挤在一起。倒出一小撮在手心里,捂住嘴一仰而尽,起初是话梅独特的略带焦枯的酸味,慢慢就会有回甘。

因为把彼此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对方看,两人之间已不存在什么秘密,很坦诚,坦诚既带来信任,也让一览无余的关系变得无趣。应该都记得那个脍炙人口的酒局笑话:摸着老婆的手,就像左手摸右手。恋爱是百米赛,可婚姻是马拉松,用同样的发力方式只会身心俱疲。因此永远热恋仅限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和公主、只有他们的故事里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既然拴在一起活得这么累这么辛苦这么委屈,不如拆伙,各过各的得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你爱过海,我爱过你,我们不再是我们,我们依然是我们。既然都已经糟透了,那也就没有怀缅的必要了,用不着藕断丝连互相亏欠。可是如何跟长辈和同事解释何以闹到今天这种局面,两家徒弟将来碰面又该如何问候。认真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就已经被钉死在盘根错节社会关系的十字架上。

其实也有一种方式能够挽回局面,那就是乘坐时光机,回到二十一世纪最初的那十年。二十一世纪最初的那十年里,没有随心所欲的二维码支付,人们习惯在钱包里放上一元到一百元不同面值的钞票,裤兜的角落里塞着几枚硬币,没有触手可及的快递网络,要横穿半个城市去邮局取一封贴着邮票的信和一本平邮的杂志,再把第六十四页的页角剪下贴在信封上寄回编辑部参加活动。高铁只在京沪等几大城市之间,飞机大多数旅客又负担不起,想见远方的某人,就要挤在渐次刷成国槐绿的25T车厢里动辄一两个昼夜,要节俭就自带馒头和一元一包的榨菜,奢侈一下就截住推车要五元一碗的红烧牛肉面和三元一根的劣质淀粉火腿肠,挨过无尽轨道上一个又一个天亮。电脑预装的还是xp和vista,鲜少有人升级到7,体验彼刻划时代的人机交互。摩托罗拉和诺基亚一统手机江湖,主流的手机操作系统不是iOS也不是安卓,而是WM和塞班,要自己去网上下载cab和sis格式的应用。没有微信,只有短信,和用电脑发短信的飞信,动感地带每个月免费三百条也不够,发不尽的是那些插科打诨间的日思夜想、辗转反侧、我喜欢他、他喜不喜欢我?两个年轻的灵魂缓缓贴近,比场面桌后任何一个暧昧的对视都让人心惊肉跳。对母语的运用水平达到了高考后新的巅峰,洋洋洒洒的比喻和夸张,青年时代五彩斑斓的情话如果结集出版,想必也得有硬壳精装十卷本的规模。这些都是相爱过的证据,铁证。

证据也不止一种。被英国侵略者付之一炬的帕特农神庙,侥幸遗留下来的门廊还矗立在城郊的荒野之上,那些断壁残垣是往日繁盛的见证。所以证据不一定完美得登峰造极,怨憎也是爱过的证明,有一种残缺的美。

好像还没有说“这一步”究竟指的是什么。分居还是破局?也不重要了。日子过成这样谁也没做错,只是一种荷尔蒙消退后的必然,也没必要争个你死我活,维持现状便是。

在某个不知名的夏夜,在某个地铁站出口旁,在某条胡同糊满北京日报的副食店里,在酱缸和咸菜坛子背后的货架上,他又见到了猴王丹。包装依旧是熟悉的推拉滑盖,贴着彩标的透明塑料盒里,话梅粉面粉白砂糖还有其他不知名原料揉制成的丸子仍然是二三十粒。倒出一小撮在手心里,捂住嘴一仰而尽,从味蕾到脑干,非条件反射,流出口水,这次只剩下永恒的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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