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C+AU预警
20220711高栾包头专场纪念
栾云平查了查黄历，今日宜忌。农历六月十二，宜打扫、合婚订婚、动土、祈福、安葬、祭祀和破土，忌结婚与搬家搬新房。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离婚算不算破土开棺？从这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个适合去民政局走一趟的黄道吉日。
信息时代除了保鲜一份爱，一切都便利。离婚的流程，事无巨细都在百度上挂着呢，随便搜搜，满屏乱窜的悬浮按钮背后，成千上百的律师等着为您线上线下服务。能叫他们骗了吗，及时止损还得往里搭钱，那往后这日子甭过了。
自食其力是传统美德，留学可以DIY，那离婚当然也可以。关键是双方合意，问什么答什么，缺什么补什么，没什么写什么，少什么开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高峰也找回了年八辈儿之前就已经丧失的行动力，做任何事都干脆利落。说让写材料就写材料，写完材料签完字还问用不用画押，摁手印儿还是指纹。解兜里摸出一个小铁盒，嚯，印泥都准备好了。打开一看，染上鲜红的海绵是警告的信号灯，也是新生之前涅槃的火焰。
可以回到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无人掣肘、缺少羁绊的时代，久在樊笼里，复得反自然了。那些惨淡光景没能击垮的情比金坚，被油盐酱醋腌渍入味的平淡日子酸蚀之后，才发现是黄铜结的块儿。
他们确实没有争吵，快四十的两个人，在更年期到来之前成熟稳重，是理想的社畜人选。越来越低的荷尔蒙水平能让人平静如水，人人都是李小龙，be water，虽然好像不能这么用。他们八零后可能已经告别李小龙了，多姿多彩又混沌不堪的九零年代，主旋律是琼瑶笔下从《梅花烙》到《还珠格格》的悲情戏码，是纵横四海或者为害一方的港产大片，又或者是海岩独爱的血色浪漫，爱情故事总要卷进私欲交织而成的漩涡中去——后半句高峰想留下来给自己这十六年的婚姻做注脚，可仔细想想，好像远没有这么跌宕起伏。只是单纯的新鲜感幻灭而已，就好像嘎巴菜再好吃，连吃一个月，闻见卤子味儿也得皱皱眉头。过日子也是这么个理儿，哪有一辈子蜜里调油、如胶似漆的，真要有人到处宣扬去，要么不现实，要么超现实。
离婚协议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写。财产分割异常和谐，共同的五五开，婚前的自己保留，谁喜欢什么就要什么，也不必抢。空调归你，我也可以只要一床被卧。子女就更好说了，没有亲生的，收这几个徒弟工龄快赶上二分之一的年龄，且只要还有饭，这个比值还会继续增长。户口本、身份证、结婚证、一寸照片以及其他琐碎的证明文件统一收纳在另一个文件袋里，万事俱备，只差三十天冷静期。
他们再冷静不过了，所以冷静期只会让他们焦躁。不过焦躁的心情很快就平复下来，三跪九叩都拜了，不差这一哆嗦。
墙上那本老黄历越来越苗条。栾云平数着呢，自去民政局那天起，他已经撕去二十九页。薄如蝉翼的再生纸，撕起来发出一种没精打采的沙沙声，连临死前绝望的呼喊都敷衍了事。在撕第三十张纸之前，栾云平要先去下一锅面条，等会儿做羊肉汆面。
这主意还是高峰提的，每人做一道拿手菜，和和美美吃一顿，本来也没多大仇，好聚也得好散。他自己说要做清蒸鲈鱼，现在上菜场挑去了。多亏约的是午餐，要不然民政局下班儿了他们也吃不完。
就像你知道自己早晚要和这座城市做个告别，最后做的事一定会跟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一样：在本地人推荐的苍蝇馆子里，默默吃一碗面，然后头也不回。上车饺子下车面，离婚也算下车，那吃羊肉汆面正对路。
高峰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栾云平就先起火做饭了。葱蒜蒜切得了，往片好的羊肉上淋上酱油、胡椒粉和盐，抓拌抓拌，腌一会儿。等会儿面煮到九成熟往里一下肉，搅和匀了水开就能出锅。《道德经》里说治大国若烹小鲜，栾云平想，要是过日子跟汆面似的容易，哪儿还那么多分家不愿意过的。
高峰回来了，两手空空。栾云平刚要问鲈鱼是现钓没钓着吗，郎昊辰手里提溜着一个红塑料袋回来了，一看就是菜市场装鱼那种。王昊悦特务似的背手跟在后面，盛大的笑容堆在颧骨上，其实贼眉鼠眼地观察着栾云平的神色表情。
嚯，原来是个大蛋糕。
栾云平朝着郎昊辰抬了抬下巴：“看着没有？这叫什么，这叫离了婚如获新生。三节没变，两寿换新的了——以后你师父生日往后挪俩月，另一个生日目前还没出结果，可别记串了。”他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好像待会儿去衙门领证的不是他。
王昊悦不好意思说那是师父准备的结婚5763天纪念日礼物。有零有整，想夸他挺认真，但确实跟闹着玩儿似的。算了，我算干嘛地，也别自讨没趣了，看看老恩师多咱自己张嘴解释。燃气灶上坐着的水刚滚开，栾云平正往里下面。王昊悦转身去橱柜取盘子和碗筷，趁二老不注意小声嘀咕：“甭折腾了，还爱就别离呀。”
完
当天看完没打到车，也没来得及写完，三天后才发出来。两年半前也是在包头看了首巡的最后一场，不得不感叹人生奇妙。
